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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年12月21日 我懷孕38週又2天
雖然從這天開始我已經請好了接下來56天產假+9天過年的假期
但...每月21日按照慣例,是公司統一寄送帳單的日子
那天所有人都會忙到不可開交
基於道義以及責任感,我還是決定去一趟公司處理公事
但在12月21日...這個年底最後一次進公司之前的那個午夜
已經默默的開始進行一段令人永生難忘的待產過程.....
 
-----以下文章直接轉貼我在第三孕程的最後記錄-----
 
98年12月21日 午夜2點半...突然被一陣酸痛感喚醒
見怪不怪了,因為在後期我都常因為這個狀況
沒辦法一覺睡到天亮 (孕婦的宿命...)
很自然的走向廁所小便 (後期真的很囉嗦,隨時都有尿意)
就在如廁完後,突然發現馬桶裡有血、衛生紙上也有...
「不會吧!這是落紅嗎?」
腦中一片空白的我,馬上跑回床上叫醒還在打呼的仁哲
他聽到後...眼睛馬上睜大的問:「怎麼辦」
我只記得三種產兆中,比較沒有立即危險的就是"落紅"
趕快翻了一下媽媽手冊,落紅的確只要做個後續觀察即可
所以我們又回暖暖的被窩睡了一下
但...這時候的我已經開始不安了。
 
早上七點半
依然照著平常的作息起床
因為我還打算要進公司上產前的最後一天班
才起身的那一剎那
褲底又一陣濕.....這是剛剛的落紅?還是破羊水了?
今天早上整個就是拉警報,直覺就是時間差不多了
檢查一下,又是流血
就像是月經剛來的那種流量
看來...應該是去醫院看一下狀況了
 
到了醫院,躺了約一個小時測了胎心音
後來護士告知要內診一下
ㄛ...這其實是我還滿害怕項目,因為真的很痛...
「嗯...開一指了!」啊...那麼快!?但又想到產程很慢
因為要開十指,小寶寶的頭才出得來
這表示,我還能先回公司上班嗎?
雖然產假是從21號開始申請的沒錯
但...今天是公司例行做帳單的日子
我必須公司把事情忙一忙、把接下來2個多月的事情交辦一下
我不禁皺了一下眉頭,希望小隊長不要來得太早
再給媽媽一天時間好嗎!我知道你是很貼心的小孩。
 
 -----------第三孕程結束-----------
 
早上10點,從慈濟醫院離開暫時回到了公司
同事看到我,除了驚訝之餘也紛紛關心起狀況
其實她們看到我早上臨時發給大家的MSN離線訊息
就抱著我隨時可能會生小孩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小隊長還沒打算這麼早出來見人
正好與我原先的計劃相符
看來!這天是能好好的再忙一下
收拾起不安的情緒,認真的處理最後的公事
在下午3點後,和同事們告假後
便坐計程車離開公司,好好迎接未來的生產準備。
 
我沒有馬上回公婆家,而去了一趟娘家
冬至前是想要跟娘家的爸媽吃一下湯圓的
我媽說:「落紅後,妳搞不好這兩天就會生了」
就是這句,為了讓自己不會因為去生小孩而後悔沒把自己洗乾淨
未雨綢繆的我還是趁晚餐之前用力的徹底洗澡、洗頭一遍
後來證明...我與老媽是對的!
 
從21日傍晚5點開始,我感覺到下腹部有一陣一陣的酸痛感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陣痛 (我沒經驗、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
反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起初半個小時痛一次,能忍、也還能照常行動
回到公婆家後,那天入夜打算要好好補個眠時
開始有密集的強烈酸痛感
而且是十五分鐘痛一次...這下難睡了
仁哲照常在電腦前面工作著
但在旁邊的我已經開始坐立難安
躺著也不是、坐著也不對、地板跪著、扶著床蹲著...
挺著大肚子忍著一陣一陣難受的酸痛感,來回的往返廁所排尿
我知道我不是真的尿急,只是每痛一次就會讓我想跑廁所蹲蹲看
我以為這樣會比較好受一點
但酸痛感是越來越強烈
好像子宮要爆炸一般、有針在刺著腰子(台語)的感覺
我狂冒冷汗,因為真的很不舒服
看著時鐘...這時已經是晚上11點了
我好想睡一下喔!因為直覺這應該就是要生的最後徵兆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在我想要自然產優先的狀況下
我要怎麼保持體力跟醫生、寶寶拼了
我連睡都沒辦法睡,才躺沒幾分鐘就又被痛醒
才閃過這個念頭...陣痛又開始越來越頻繁了
我好想揍人,偏偏仁哲感受不到我難過的程度
頻頻的看著手上的錶計算陣痛的時間
 
午夜12點半.....
我痛到全身都是汗水以外、還全身發抖無力
原來除了生小孩之前,還必須經歷這種夭壽的陣痛
那種酸痛像是挑戰清醒與瀕臨崩潰的意志力
看了手錶...差不多五分鐘痛1次了
發抖的拿著電話打去慈濟醫院的急診室
護士說:「等五分鍾痛3次再過來」
掯...我現在就很難過了
還要等五分鍾痛3次??
 
睡睡看吧!反正能睡多少算多少?
但這個念頭真是太天真了
陣痛起來連屁股都沒辦法貼著床躺了
這時候真希望趕快五分鐘痛3次算了
讓我趕快去醫院啦!掯...真的很想罵髒話
午夜1點半終於讓我撐到足以去急診室的條件了
但我已經全身疲軟
是婆婆攙扶我才有辦法走下樓前往醫院
 
午夜2點...從急診室坐輪椅進去待產室
陣痛當然還是持續著
躺在床上,肚子上綁著兩條監測器
一條是子宮收縮、一條是胎心音
如果沒記錯
最下面那條好像是子宮收縮的數字
不痛的話差不多分數都很低
我最痛的時候可以衝到98左右,一樣滿分是100
以為進了醫院就可以準備生小孩了嗎
可惜我還是以自然產為前提來待命
接下來的過程真的是煎熬的開始
(接下來的文章還沒生小孩的請三思)

IMG_1117.jpg picture by berryjou
 
清醒的平躺在待產的床上,絲毫沒有睡意
因為生產的過程是充滿著未知數的
之前上過媽媽教室
知道初產婦痛個12個小時以上是很正常的
但沒經驗的我真的相當害怕
古早的人說:「生小孩是生死關」
我好像可以慢慢感覺到這個氛圍了
陣痛依然持續拉扯著我
第二次內診已經有2指半
所以不用退貨回家,接下來可以辦住院
仁哲去樓下辦手續、也順便把幾個月前就準備好的待產包拿著
這次...真的要和寶寶見面了
 
午夜3點...好像只有2指的進度
持續著非常頻繁的陣痛躺著
那真的非常難受
我想想要怎麼形容...
喔喔!!  像是人想拉肚子卻沒有地方可以解決的窘態
腸子一陣一陣的"裩尬" (台語)
不痛的時候通體舒暢
痛起來的時候緊握著拳頭、腦快充血、太陽穴爆青筋的感覺
那就是我對當時子宮陣痛的形容

我一直跟護士強調...我要無痛分娩
護士也只能苦笑的告訴我
「妳至少要開到4.5指才可以,妳去樓梯走一走吧」
於是...她要我4點半再回來待產室
我就這樣抱著肚子...來回的在空曠又安靜的走廊間
一邊扶著牆、一邊在陣痛發作時
蹲下且運行著「鼻子呼吸、嘴巴吐氣」的動作
那真的很痛苦
我還是想像不到...原來陣痛真的可以那麼折磨人

熬到4點半...我真的是讀秒如年啊
不知道現在進度如何了
回到待產房再次內診
聽到一個好消息
我開4指半了...
讚...我好想開香檳慶祝一下這個時候
因為我盼望的無痛分娩就要來了!!
光溜溜的穿上待產衣
診間其實冷氣滿強的
怕冷的我蓋著非常單薄的棉被
一直不停的發抖、陣痛、發抖、陣痛
看起來滿可憐的

等到5點吧...麻醉師終於來了
我把身體拱成蝦子的形狀
好讓麻醉師能正確的找到脊椎的位置
強力的打一針下去
說真的...無痛分娩這一針是又痛又痠
巴特...跟陣痛比起來簡直就像蚊子叮一樣
(人家說無痛分娩會有後遺症,我目前產後五個月還沒感覺)
打完無痛,護士接著貼心的拿了兩條加熱過的被子給我
那當下覺得這是近12小時以來最幸福的時候
不只因為無痛分娩的藥效很快就產生了、身體也暖和了
我的痛感瞬間減少至90%
之後...天堂就來了
護士告訴我可以小睡一下
好儲備體力準備自然產的過程

6點~10點...我其實半夢半醒
因為家人與護士也不停的在我的待產房裡說話與走動
對了...我住的是慈濟的樂得兒產房
建議孕婦們也可以選擇類似這種一床到底的產房
不用在病床與產床間辛苦的移動
這種產房+產床是多功機能型
雖然貴一點點...但至少生小孩時能給自己一點舒適的空間

這是題外話

不管多幸福,麻藥終究有退掉的時候
疼痛感又開始漸漸的恢復強度
而且疼痛指數比之前還要高了
護士說子宮頸開得還是很慢
目前停在6.7指左右而已
不能再幫我加麻藥了
怕我延遲產程不想生
有時候生產還是必須要有陣痛的輔助
才會有推力
我嘆了一口氣...好吧!! 只好又開始忍耐...
不過護士沒打算饒了我
接著要我側身抓床邊
雙腳抬高至肚子的位置
像在蹲廁所一般用力擠出屁股裡的東西
這裡...我要強調一下
我在發生落紅現象後...有盡量去蹲廁所
因為怕被灌腸+生小孩+什麼大小便都一起出來的難看畫面
雖然我人平時是三八了一點
但有些形象還是會在意的
我還是個愛面子的斯文人好嗎?
肚子用力擠屁股?? 我顯得有所顧慮
護士說...大小便在這時候失禁都很正常
我不用力,子宮頸就不會開
小朋友自然就不想出來
都這麼說了...那...就擠吧!!

於是接下來的2個小時
我每凡陣痛發作的時候就肚子用力擠屁股
我媽這時候也從店裡趕來看我了
她握著邊用力邊發抖的我...唸著說:
「早就要妳剖腹生一生就好了,幹嘛那麼痛苦呢?」
「妳有恥骨痛的問題,妳自己那麼小一隻,要冒風險嗎?」
我知道老媽是為了我好,捨不得我痛
但...我也是要當人家老媽的人
如果小朋友透過產道自然生產會比較健康有抵抗力的話
我願意辛苦一點給他好的選擇
老媽....我希望妳能了解我的堅持!!
我和我弟都是剖腹生產的小孩
當初我媽也是不得已選擇剖腹的
我胎位不正、我弟趕在牛年最後一天
我自認我的身體不夠健康
才會希望對自己的兒子好一點
這個念頭從懷孕的第一天就堅持到這一刻
但其實從昨天深夜的陣痛到現在
其實已經很累、很疲倦了
現在的我...是用意志力在撐著的
寶寶!! 親愛的小隊長...
我以為你會在美好的22號上午誕生的
轉眼已經過了中午
到了下午1點多了
你討厭大太陽嗎?
好吧! 優雅的下午茶也不錯!!

不知道我努力了多久
反正就是很累、很疲倦
下半身不像自己的了
而且因為用力過度
雙手雙腳都顫抖個不停
還記得小時候被罰半蹲或跑4000公尺會雙腿發軟不聽使喚嗎
現在的我...已經到達這種境界了
接著忘記是護士還是醫師
幫我做最後一次內診...
「全開了喔」
開始所有人員都動了起來
除了穿著綠色衣服的醫護人員以外
只留下願意待產的先生
其餘全部清場至門外了

再來就是難看的雙腿開開姿勢
讓熟悉的婦產科楊濬光醫師 (請查婦產界的人氣部落格)
執行重要的接生工作
痛了12個小時
生產卻只花我約20幾分鐘
(接下來的文章請男性友人三思)
因為是自然產
所以什麼都會從下面來
護士一樣例行而熟練的刮除後半截的海草
赤裸又乾淨的迎接即將要誕生的小孩
醫師一樣笑瞇瞇的說 (我的醫生很像鄭中基)
「加油喔...陣痛時肚子一樣要用力」

就這樣用了無法估計有幾公斤的力氣 (應該能捏爆一籃橘子)
拼老命的往外想試圖推出些什麼東西
而在我努力擠東西的同時
醫師用很快的速度
幫我局部麻醉會陰處
剪開會陰
不然會陰撕裂以後就沒辦法修補了
靠...這個也超痛的啦!
麻醉怎麼一點用都沒有
生小孩真的會慘叫...此言不假
但我自認為我算斯文的
「看到寶寶頭髮了」
看到頭髮也就表示,距離我看到寶寶的時間也不遠了
肚子繼續用力,也不管出來的會是小孩或是大小便
反正豁出去了!!
「頭要出來了」
太好了...終於...終於...
因為羊水與胎脂的關係
小朋友在頭部出來之後就很迅速的從產道滑了出來
很明顯的一股暖流從體內流出
ㄟ...很像月經大量流出來的十倍
醫師很快接走了寶寶交給護士
沒幾秒鐘就聽到小寶寶的哭聲了
仁哲在旁邊看傻了
護士見狀便問他
「先生...你不是要拍照嗎」
這時仁哲才醒過來拿著單眼補捉剛出生的小隊長
全身熱呼呼又紅通通的畫面
在這同時...胎盤也在那之後滑出產道
醫師又很迅速的幫我把會陰縫合
怎麼還有這個部份啦!?
那個線穿進肉裡又拉出肉的感覺真是超清楚的!!
難道不知道那邊的肉很薄嗎?
兄弟姐妹們...
人類身體脆弱的地方沒幾處
恰巧這邊就是平常害羞也不會運動到的地方
髒話衝到嘴邊...但顧慮到本身有修養的關係
只能忍痛再吞回的感受
我相信...同胞們可以想像那個劇痛感吧!!

護士量著剛出生的小隊長
99年12月22日 下午14:23分出生
2875克
48公分
疑...寶寶的重量真的有誤差,比我想像中的輕一點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才比較容易生
痛很久是真的啦!!
我聽著剛出生的小隊長宏亮的哭聲
我明白我剛完成了一件人生最重要的大事
一個歷史性的傳承
我做到了!! 眼框很激動也感動的流下眼淚
真的很欣慰我生了一個健康的寶寶
這九個多月的辛苦總算都值得了

接著門外的家人們也看到剛出生的小寶寶
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我爸從門外走進來時
愛哭的他臉上又掛滿淚水了 (很誇張)
一直頻頻的跟我點頭再點頭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我也是跟著流淚微笑回應
反正不外乎是這種感人的戲碼

階段性任務又達成了
對於自然產我還是頗驕傲的
但短時間內....我暫時不想重演這段科幻親情倫理大戲!!
我下半身好痛,我想睡一下。

IMG_112418.jpg picture by berryj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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